九乘久夜

——這是條漫長且寂寞的路,由我獨自尋覓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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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洋蔥的眼淚》--第二章


洋蔥的眼淚‧第二章





       
學生之間傳八卦的速度媲美光纖寬頻,不過一節課的時間,二年級的找上花心洋蔥算帳的事蹟早已在各班級間傳開,公主進到大教室內,果然受到英雄凱旋式的歡迎。
        「不會吧?你們真的揍他了?」尖叫。
        「殿下幹得好,早就想教訓那傢伙一頓。」鼓掌。
        「公主殿下,你是我們的偶像!」吹口哨。
        「過獎過獎,應該的。」公主搥搥胸口,朝同學們揮手抱拳,踏上台階的腳步神氣得像走紅地毯。「從今天起,我就是懲奸除惡,上山打老虎的——桃太郎,是也!」
        女生們不明白男生在起鬨什麼,別系某位帶頭的女班代站了起來問:「怎麼回事?建築系的蹺課打架?」
        若讓女生知道他們四對一圍毆校園偶像洋蔥,公主無所謂,但其他幾個長相抱歉的男生,肯定自此被列為拒絕往來戶,連想收卡的機會都沒有。
        跟班們連忙說:「沒有沒有,是……是……」幾人急得抓耳搔腮,一時想不出藉口。
        「打遊戲啦。」公主幫他們圓話,「我們組團去打王,把那個很囂張的『種馬王』教訓了一頓,大快人心!」
        「對對,是打遊戲。」
「打『種馬王』,不是打架。」跟班們應道。
        「蹺課打遊戲也……」女班代還半信半疑,這時候老師走進教室,他們趕緊回座位。
        公主小跑步到他們班的座位區,立刻有同學跟他招手。「殿下,這裡這裡,幫你佔了位置。」
        大教室視野最好的第五排正中間座位,無須公主吩咐,「手下」們已經先幫他準備好。
        他坐下後不久,還沒來得及拿出課本假裝一下,那三個平時最要好的跟班就擠了過來問:「殿下,後來怎麼樣?」
        「有再替小公主補上幾拳嗎?」
        公主摸摸下頷,考慮要如何說明。「後來嘛……」總不能說他跟洋蔥「告白」了吧。
 

***

 
        學校的大禮堂沒有集會時,便是給學生作為體育活動之用,放學後,羽球、桌球、排球……等等社團,皆在此練習。
        開學兩個多月,新入社的一年級生差不多都上了軌道,會自動自發的找搭檔練習,無須學長姐們擔心。公主跟幾個學長在角落練揮拍,隔空與其他人大聲聊天,談的多半是中午的事。
        「所以,你們真的動手了?」
        「是啊!」重重一個揮拍,「看他,不順眼,很久了!那個洋蔥!」
        社長聽了,放下球拍往他走來。「你說洋蔥?學生會那個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我們學校有很多洋蔥嗎?」公主笑道。
        他這麼說後,社長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,他們社長小張球打的不怎麼樣,卻是個活寶,總嘻嘻笑笑的,包辦團員們的吃喝玩樂。從公主入社以來便一直擔任羽球社社長到現在,明年他大四會把位置交棒,人氣超高球技又好的公主當然是不二人選。
        小張搭著公主的肩膀,將他拉到角落。「公主殿下,有件事跟你商量,關於學生會那個洋蔥……你們班真的找了幾十個人把他打得上醫院掛點滴?」
        哪來的幾十個人?公主失笑:「未免傳得太誇張,只是警告了一下啦,也才我跟華仔他們幾個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那就好。」小張鬆口氣,「不不不,還是不太好。」他勾著公主的脖子,大力的搖晃。「慘了啦慘了,殿下,這下慘了!」
        公主被他纏得很煩,反手拿球拍往社長的後腦杓敲。「大膽刁民!本公主的玉體是你能碰的嗎……到底是怎樣?」
        小張縮了縮腦袋,鬆開手,說:「是這樣的,社團上個月不是送出更換器材的經費申請嗎?正常情況這陣子應該撥款下來了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這麼說的確,球拍壞了好幾個,羽球也老是被上體育課的學生搞丟,新社員們都在反應。」除非是像公主這種從小開始玩羽球的,否則大部分的社員用的是體育室準備的羽球拍,很多都被體育課借用的學生玩壞或弄丟了,一直覺得很困擾,因為這屆的新社員較多,便索性向學會申請經費添購。
        這筆經費小張原本是十拿九穩,公主這好手加入後,他們社團在校際盃的比賽中屢屢拿下好成績,帶回不少獎盃,學校應該會很大方才是。
        「你的意思是學會扣著我們的申請書?」最近小張老在叨唸這件事,他是不覺得有那麼多黑幕啦,學會的辦事效率本來就不能指望。
        小張神經兮兮的看了看四周,壓低聲音說:「加上你又揍了那個洋蔥,不怕他挾怨報復?」
        「應該不會吧……」說到這,公主自己也不肯定了,他跟洋蔥學長不是太熟,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答應與他交往,真有那麼不挑?「不能先用社費墊一下?」
        「全部花光了!」小張一挺胸膛,說得是鏗鏘有力。
        「有什麼好得意的?」他無言,「才剛開學沒多久,你怎麼花的?」
        小張拍拍他的背,感慨道:「學弟,等你站到我這高度,就會懂了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……我想揍人。」
        小張連忙高舉雙手投降,「殿下饒命,小的錯了小的錯了,是新生慶祝會跟聯誼啦!」
        公主無話可說,畢竟這兩項他都有享受到……唉!還沒當上社長就要開始煩惱社裡的事物了,還有學長慫恿他明年選系會長呢,寧願穿女裝繞系管三圈他也不要!
        他撫著下頷思考,瞄向眼巴巴望著自己的社長,嘆口氣:「知道了啦,我去道歉就是。」敢作敢當是公主殿下的風格,「雖然我覺得洋蔥不是那種人,但問清楚情況也好。」
        關於「交往」這件事,他也要找那頭種馬王講清楚。
 

***
 

        相較於班上,洋蔥在學生會幹部間的人緣倒是不算差,一方面是事務所需,幹部們都必須找他討論,一方面是因為學生會會長的高人氣,讓他沾了光。
        若要在每一系間各選出個風雲人物,他們建築設計系就是羽球社的桃子公主,其他比方說新聞系的搖音社主唱「鳩海」;食品技術系的搖音社鼓手「王子」;或是外文系三年級的學生會會長「牛仔」。
        牛仔在學生群的人氣超高,而他則是在教職員間的風評不錯,他們聯手來競選學生會,果然獲得壓倒性的勝利。副會長這位置他是想去爭取的,畢竟對將來的研究所推甄或是就業都會有幫助,不過,沒料到副會長的工作比想像中還辛苦得多……
        「怎麼啦?」
        發覺自己下意識的皺緊眉頭,洋蔥揉了揉眉心,搖頭說:「沒事,就是帳目表看得眼花撩亂。」
        牛仔笑著從後方搭上他的肩膀,捏捏揉揉大力搖晃。「加油吧代理財務!」用力一拍,「振作!」
        牛仔的手勁很大,這一拍牽動傷處,他以咳嗽掩飾疼痛,「咳咳……不要只會說,來幫我一下……」
        「啊!小美,新生盃的宣傳海報準備的怎樣了?」牛仔轉頭問向一旁的美編,很明顯的轉移話題。
        「唉,我自己加油就是……」洋蔥只能嘆氣。
        學生會的財務通常由會計部的學生擔當,這屆只有一位三年級的當代表,很不幸他兩個禮拜前出了車禍,人沒怎樣可是手骨折,好陣子無法拿筆,財務的工作就由他這副會長暫時接下。
        由於不甚熟悉,他花了好些時間才上手,各社團的經費申請因此延宕。
        「我就是沒辦法像阿全對數字那麼敏感。」阿全是財務的暱稱。
        牛仔瞇眼瞪他。「期末考微積分滿分的人還敢說。」文組的最討厭數學。
        「那是考題太簡單。」不能因為室內設計有修微積分,就把管帳的工作交給他呀!
        牛仔一拍桌,指著他嚷道:「小美你看他啦!什麼囂張的講法。」
        洋蔥搖頭苦笑,讓會長這麼一鬧,中午被學弟打的鬱悶全消退了,他收拾好一桌子的資料,決定帶回去慢慢看。「沒事的話,我先回去了,資料這兩天應該能整理好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好的,麻煩你了。」牛仔揮揮手。
        「麻煩了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拜託你哩。」一旁的美編跟書記也說。
        維持著禮貌的笑臉,提著一大疊資料走出會議間,厚重的隔音門關上後,他終於能卸下微笑的偽裝。
        「唉……」洋蔥長長的嘆口氣,靠在門邊,揉了一揉胸口。「真痛!」那學弟長得比女人漂亮,沒想到拳頭這麼硬,一個下午了被他打的地方仍是隱隱作痛。
        「真是自作自受。」他自嘲的苦笑。
        學生會會議室在文藝大樓七樓,幹部們通常會選擇搭電梯上下樓,今天他卻是很想走樓梯。
        有兩名女生站在電梯門邊,緊張的左顧右盼,像是在等人,見洋蔥出現,那兩人眼睛一亮,小跑步的接近他。
        「學長,會議結束了?」
        「學長,辛苦了。」兩人同聲說。
        他淡淡的點個頭,「不會。」
        得到他的回覆,其中一名女生羞紅了臉,從她們青澀的反應不難看出,這兩人是一年級新生。
        洋蔥回話後就想離開,可他一邁出雙腿,女孩子們就挪動腳步跟了上來,你推我、我推你,小聲的討論著。
        「幫我一下啦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是你自己想跟他說話的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但我不敢……」
        當作沒聽見,他按下電梯鈕,等電梯慢慢爬上來。
一樓、二樓……電梯在三樓停住,似乎有教職員要搭乘,讓他等得十分焦急。不可以再這樣下去,別再靠近我了……若是心聲能化作行動,洋蔥肯定會一把推開身後的女生跑下樓。
「學、學長!」聽不見洋蔥內心的反抗,終於鼓起勇氣的女生,紅著臉喊他。
「……有事嗎?」洋蔥只能回頭。
        那女生的臉更紅了,白皮膚、大眼睛,巴掌大的瓜子臉配上嬌俏的虹暈,十分可愛。「學長,我、我喜……」
        差點說不下去,身邊的友人推了推她,女孩咬咬下唇,一口氣說出:「楊學長,我注意你很久了……我喜歡你,可以、可以跟我交往嗎?」
        說完,那女生低下頭等待答案,肩膀微微的哆嗦。
        嬌俏可愛的小學妹,在班上肯定有不少男學生喜歡。紅著臉告白的緊張模樣,讓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安慰,這麼好的一個女孩,怎麼會喜歡上自己呢?他不是大家以為的人……
        「叮!」身後的電梯門敞開,洋蔥錯失逃跑的最佳時機。
        洋蔥眼眸中的神采退去,「這樣嘛……是可以跟你……」
        話還沒說完,他感覺到來自後方拉扯的力道,一雙手臂勾住他的胳膊,平坦的胸膛貼了上來,對方以刻意裝出的尖細嗓音說:「不行,學長不可以花心,你答應我不會再與其他女人交往。」
        公主縮著寬厚的肩膀,小鳥依人般的將頭靠在他手臂上,噘著紅嫩的嘴,長睫毛眨啊眨,朝他亮出白牙「你已經有我了還不夠嗎?洋蔥學、長。」最後兩字加重音。
        洋蔥傻住,那兩個女生更是呆掉,四人戲劇化的全僵在電梯口,直到電梯門「叮!」的一聲又關上,才有人反應過來。
        「你、你……你們在交往。」另一名女生低喊,以顫抖的手指著他們。
        「嗯哼。」怕洋蔥不認帳,公主將他摟得更緊,整個人巴在他身上,身體的重量幾乎把他壓倒。「怎麼,覺得我沒本事嗎?」公主挑釁的挑眉。
        「不會吧?……」
        洋蔥沒說話,就當他默認了,兩女震驚萬分,校園偶像竟然會跟同性交往,但公主的長相實在無可挑剔,比她們都要漂亮,站在洋蔥身邊全無違和。
        「真、真沒想到。」倒抽口氣,她摀住嘴,神情介於訝異跟興奮之間。
告白的那女生臉色忽青忽白,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,希望洋蔥能至少搖個一下頭也好,但公主所言的不算謊話,他稍早的確答應與這學弟交往,所以無法否認。不知怎麼處理這場面的洋蔥,只能楞在當場。
垂眼避開那女生詢問的眼神,一直以來,他都是以逃避回覆交往對象的質詢,自己也知道這行為很混帳,但是……
從洋蔥臉上得不到答案,對方將目光轉向公主。赫赫有名的公主殿下是什麼人,立刻瞇起眼,挑釁的迎視,撥撥頭髮,一副勝利者的姿態。
視線無聲的對峙,那女生在公主驕傲的瞪視下敗退。
「對……對不起打擾兩位了,小優我們走吧。」她別開臉,拉著好友,趴答趴答的跑下樓梯。
        「沒想到洋蔥學長是同性戀……」
        「小優,我好丟臉!」
        洋蔥皺著眉頭,擔憂的望著她們跑走的方向。「應該不要緊吧……」
        兩女在樓梯間的討論公主全聽在耳裡,他得意的甩動無形的惡魔尾巴,很好、很好,過不了幾天「讓人哭泣的洋蔥」跟學弟交往的事肯定會傳遍校園,這下看還有沒有女生再敢跟他告白。
        得意不到幾秒,公主想到社長交代的任務,心想糟糕,若真的惹怒副會長,他們社團絕對一百年申請不到經費。
        公主抬頭瞧了一眼,洋蔥正好垂眸,兩人的視線對上。
        平靜的黑眸看得他心臟狂跳,洋蔥的上唇呈現很漂亮的M型稜角,微啟嘴唇欲語又止的神情有股說不出的韻味。
        「怎、怎樣?!」公主連忙鬆手,下意識閃躲他的視線。魔性之男果然名不虛傳!
        洋蔥撥開垂落的瀏海。「有事嗎?公主殿下。」
        對個男人耍什麼帥啊!公主在心裡咆哮,恨不得再揍對方幾拳。「剛剛的,你沒反應?不生氣?」本以為洋蔥會因為到嘴的羊兒跑走而氣惱,卻還是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。
來者不拒、去者不留,誰也放不上心的洋蔥。
「倒是鬆了口氣,但是……」
公主追問:「但是?」洋蔥欲言又止的態度讓他很在意。
洋蔥搖個頭,又是那副抑鬱的苦澀微笑,好像藏著什麼無法對他人傾訴的心事,讓好勝的公主忍不住想探究。
        一層又一層偽裝自己的洋蔥,卸下外皮的真實內心,究竟是怎樣的滋味?
        或許是因為這份不認輸的好奇,才會有那麼多犧牲者前仆後繼的靠近,被他燻得淚眼汪汪。
再次按下電梯鈕,門「叮」的敞開,洋蔥走了進去,公主兩手插在牛仔褲口袋中,也跟著進到電梯裡。
沒幾秒鐘,公主還來不及想話題起頭,電梯門在六樓敞開,一大群剛開完會的教職人員湧了進來,他們似乎在討論什麼重要議題,對於電梯裡這兩個學生只瞥了一眼便繼續話題。
「教授好。」洋蔥禮貌的跟他們問好。
「啊……教授好。」公主跟進。
有幾名教授認出他們,「副會長,行政上面有沒有什麼問題?」
「都沒問題,謝謝教授關心。」
寒暄個兩句,教師們加入原本的話題。電梯才往下一個樓層,又有一小群人要進來,超重的電梯發出刺耳的鈴聲,那群人堵在電梯口動彈不得,互相推讓著要給誰先搭乘。
文藝大樓的電梯不像百貨公司那樣高級,升降的速度特慢,爬一樓平均要十秒,走樓梯可能還比較快,而且搭乘的人一多,就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嘰聲,所以三樓以下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爬樓梯。
洋蔥跟公主被擠到最角落,眼看要出去是不可能了,於是洋蔥拿出行事曆低頭察看。
公主在外側,一手撐著牆面,感覺像是幫洋蔥擋住人群,其實心裡叫苦不迭,他是不想被擠得貼上洋蔥,才以這種彆扭的姿勢站著。
近得能感覺到彼此呼吸的距離,洋蔥濃密的睫毛低垂,在眼眶底下形成淡淡的陰影,輕顫的眼睫讓他的心也跟著顫抖……公主發覺他似乎比對方高一些。
全家都是美人胚子,表親還有人做模特兒做演員的,從小到大公主怎樣的俊男美女沒見過,光是鏡子裡的倒影,就夠讓他陶醉了——不過他並沒有自戀傾向。
洋蔥這副五官組合,在家族裡充其量排中上,還未到驚為天人的程度,猶如料理裡的洋蔥,外表不特別起眼,卻是許多佳餚不可或缺的佐料,無論怎麼把自己剁碎、熬爛、塞到角落,其特殊的韻味仍令人印象深刻,唇齒留香。
        不知覺的看得呆了,發覺一樓到達,擁擠的人群退走,公主連忙也要離開,卻不小心撞倒旁邊的洋蔥。
        「啊,抱歉。」
        洋蔥正專心的翻看行事曆,冷不防的被公主撞了一下,手中的紙袋掉落,文件散落一地。
        「沒、沒關係。」一樓有人要進電梯,洋蔥趕忙低頭撿拾,公主也蹲下來幫他撿,他們先將文件隨便抓一抓,確定沒有遺漏後,再到外頭找地方整理。
        「抱歉,我不是故意的。」公主連連道歉,他可沒有欺凌學長的意思,真的是不小心……雖然中午才揍過對方一頓,再怎麼道歉人家可能都不會信。
        洋蔥沒有多想,搖頭說:「真的沒關係,先放在這裡吧,我要整理一下。」他坐在文藝大樓外的台階上。
        公主跟著坐下,將文件撫平遞給他。
        注意到手中的文件很眼熟,公主多看個一眼。「咦?這些文件是……社團的經費申請單?怎麼會在你手上。」他總算想起自己來找洋蔥的原因,正好看見種馬王在收納後宮,就完全忘記目的了。
        洋蔥接下文件,說:「我現在暫時代理財務的工作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代理財務?」
        「財務阿全前兩個禮拜出車禍。」他簡單的說明。
        公主恍然大悟,難怪經費的審核這麼慢,果然沒有什麼黑幕……這下終於能跟社長交代。
        「啊,那麼……」他掀動洋蔥手中的文件,「我們羽球社的經費申請處理好了嗎?」
        「羽球社嗎?」洋蔥拿出另一個袋子裡的文件,翻了翻。「還沒有。財務的工作我不是很上手,又有自己的東西要處理,可能要請你們再等一下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新生盃就要開始了,又卡著期中考,我們社團需要器具練習,你不能處理快點嗎?天天約會,難怪做不完。」公主語氣發酸,帶著些責備。
        洋蔥雖沈穩,但他可不是軟柿子,有自己的脾氣。公主話說得刺耳,他的臉色也不好看,皺著眉頭說:「我現在是一人處理兩人份的工作,還要排賽程表……許多班級都沒交選手名單,你們班也是。」他看向公主,「若要我處理快點,學弟,還請你配合!」
        說完,他將文件胡亂塞進袋子裡,起身就走。
        公主頗為訝異,沒料到洋蔥會突然發怒,被他們圍毆時完全不反抗,以為他沒有脾氣呢。
        他追上洋蔥,不大甘願的說:「知道了,我幫你就是,請副會長大人盡快把經費撥給我們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我不是這意思……」轉念一想,他自己一個人的效率的確太差,公主學習成績優異,又有很大的號召力,讓對方幫忙可能是個好主意。既使公主以為他拿社團經費威脅,他已經習慣被人誤會了所以不要緊。
        「好吧,若你要幫忙的話,我可以先處理社團的經費申請,但一樣是照順序來,不會給你們社團特例。」洋蔥說。
        「沒問題——」拉長音。公主兩手負在腦後,「要去讀書館還是社辦呢?今天我輪班掃地,不能太晚回宿舍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到我房間可以嗎?」
        「都好。」答應之後,公主才想起洋蔥是一個人在校外租房子住,不著痕跡的把人邀到自己家裡難道就是種馬王的手段?但他是男的耶,應該沒有所謂的貞操危機……公主偷瞄洋蔥。
        洋蔥說出邀請時語態自然,似乎不帶奇怪的企圖,全無防備的神情讓公主心裡大喊不妙。
        危險危險,竟然開始期待,抱持「奇怪企圖」的難道會是他自己?……太過在意「魔性之男」這詞,反而讓公主變得很不自在。
        想扒開洋蔥的表皮窺探他內心,想知道他不曾在外人面前顯露的表情,莫非自己也成了「讓人哭泣的洋蔥」的俘虜?
        這可不行,他可是多年生木本植物,怎麼能屈服於小小的草本生辛香料,賭上桃子一族的名譽,公主發誓,絕對要讓洋蔥為他哭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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